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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淡如菊[复制链接]
发表于 2014-1-31 14:02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一、留宿
    庄如秋从学堂回来,正遇上金蕊在院心里收衣裳。两家一直是邻居,小时候长相来往,也算得青梅竹马。他父母走后,也亏得金家三五时地帮衬。
    从墙上镂空的菊花纹里,可以看到金蕊挽了一个寻常髻,穿一身鹅黄的衣裙,腰间束着葱绿的衣带。虽然不施脂粉,却自,有一种白腻如玉、眉目如画的鲜活。
    庄如秋一时倒忘了出声。反是金蕊倏然抬头,一眼瞧见了他,便婉然一笑,庄如秋顿时心里一热,也微微一笑。
    金蕊的父母最近都卧病在床,全家就靠她一个弱女子张罗。
    远远的天际边堆着一团厚厚的云,依稀透着点儿灰色,庄如秋关心道:“看样子又要下雨了,晚上可要关好门窗。”金蕊道:“你也是。”便转头进去了。
    到了傍晚的时候,天色果然大变。猛地吹起一阵狂风,地上飞沙走石,连天空里也昏暗惨淡。不消片刻,才下了一半的夕阳就全不见了,到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满耳都是呼呼的风声,树摇得像要折断一般,黑云也随之不停翻涌,仿佛有某种骇人的魔物正潜伏其中。
    庄如秋举步维艰地关上了最后一扇窗户,屋子里才安静下来。他家的书房和金家老夫妇的房子仅一墙之隔,有时老夫妇听他读书,也和他闲聊两句。
    庄如秋见风雨如此大,担心两位老人,便拍了拍墙壁,高声问道:“老伯,大娘,你们可好?”便听金蕊的声音果然响了起来:“我们都不打紧。”
    庄如秋这才放心下来。(洋葱论坛:www.yang-cong.com 洋葱论坛/转载请保留!)
    说来也巧,还没坐稳,庄如秋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用力拍门的声音。原来是位华发老妪过路避雨,她臂弯里还挎着一只小竹篮。庄如秋连忙把她让进屋,给她沏了一杯茶。
    老妪谢了,然后道:“相公一个人在家?小娘子不在吗?”
    庄如秋一时静默,不觉叹了一口气。老妪看在眼里,便抿嘴笑道:“莫非相公心里已有人选?”
    庄如秋脸上一红,不由自主地朝隔壁看了一眼。
    老妪点了点头,却不觉蹙起眉头,竞也直言:“原来相公是看中了隔壁人家的女儿。唉,只怕这却难呢!你跟她终究有缘无分的。”
    庄如秋忧然低头。忽然又听老妪道:“不过这世间,有缘就已是难得了。就让老身为相公一尽此缘,算作今日的回报吧!”
    庄如秋愕然,不明所以地望着老妪。老妪却笑得和蔼,拿过竹篮,将里面最后一包菊花种子递给庄如秋,好言嘱咐:“你每日用心浇灌,自会开出好花。”
    庄如秋虽觉得老妪讲话十分不通,却也接了过来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二、两情相悦
    眼看这大雨是停不了了,庄如秋便将卧房让给了老妪,自己去书房将就一晚。
    雨越下越大,突然,天上滚下一道惊雷!庄如秋一下子惊醒过来。他定神细听了一会儿隔壁,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,像是都熟睡了。
    庄如秋便去书桌趴着。一会儿想起老妪给的纸包,摸出来打开一看,仅有的一粒种子油光滑亮,竟有黄豆大小,倒像是个稀奇品种。恰巧书房里有一个空花盆,便顺手将种子埋了进去。
    庄如秋一面摆弄着花种,心头却突突地跳着,脑子里也乱七八糟地想了好多事。他一时想起父母去世时,他十三岁,金蕊十二岁。少女悲伤地蹙着细细的眉头,跟在母亲的身后,抹着眼泪看他。一时又想起那天,邻乡一个新补的廪生来向金家提亲,金老伯满面喜气地一直将他送到村头的大树下……
    庄如秋不觉落了几行泪,全掉进了花盆里。忽然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有人款款地走了进来。庄如秋抬头一瞧,却是金蕊笑盈盈地立在书桌前看他。
    庄如秋惊喜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又急忙看窗外,“雨停了吗?”狂风不见了,暴雨也消失了,一切确然安稳下来。
    金蕊凝望着他道:“我来,是向你道别的。天下原没有不散的筵席,我如今才懂了。” 庄如秋大惊,慌忙起立:“你哪里?”金蕊笑道:“急什么,总会再的。”
    庄如秋一时情急,不觉追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。孰料那衣袖竟似虚无一般,生生地落空了。庄如秋一个踉跄,再抬头,金蕊已飘然离去。
    忽然又是一声惊雷,炸得庄如秋毛发直竖,三魂七魄几乎碎裂。他又呆了一会儿,猛然想起刚才那一声雷好生厉害,似乎……似乎就落在旁边!
    被雷打到的是金家的厨房,连带着院子也坍塌了一半。
    可怜金大娘却被活活吓得一口气梗在当Xiong,挣扎了两三日,终是去了。金老伯哭了一个天昏地暗,支持完出殡便也倒下了,眼看着出气多,进气少。
    金家出了这样的大事,庄如秋也没有心思教书。金蕊瘦了一大圈,庄如秋看得忧心忡忡。
    那个廪生见她家丧事不断,便退了婚。金蕊怕父亲知道伤心,便暂时没有告诉他。
    然而金老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,却又回来了,日子一长,便也知道了退婚的事。虽然气愤,感慨一回也无可奈何,不由得在院子里拉着金蕊的手,抹泪道:“都是我们拖累了你。如今被人退了婚,以后可怎么嫁呢!”
    金蕊默默垂着头。
    忽然有人高声道:“我愿意娶你。”父女二人一齐抬头,是庄如秋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三、成婚
    初秋的时候,金老伯为他们办了婚事。那天热闹无比,庄如秋也笑得满脸通红,酒又喝多了,头昏眼花地看着人群。
    蒙蒙眬眬间,好像看到那夜借宿的老妪,颤巍巍地走了过来。客人们依旧你来我往地喝着酒,谁也没在意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。
    “相公今日大喜了,”老妪笑道,“此时此刻,可心满意足?”
    庄如秋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气力,他只能笑着点了点头。
    老妪便笑着叹了一口气,也点头道:“那就好,原也该心满意足了。相公但记着这欢乐便好,”
    她才说罢,庄如秋忽觉眼前烛光一灭,一片黑暗。他不禁大吃一惊,喘息着直直坐起。忽然肩膀上被人一拍,惊得他又是一抖。却原来是金蕊端了一杯凉茶过来,正满目忧心地望着他。
    “怎么了?”她轻声慢语地问。庄如秋四处一看,客人们早都不见了,酒席也撤得干干净净。窗外一片明亮的日光,竟已是第二天了。
    “新婚之夜我竟喝得这样醉?”庄如秋自言自语。
    金蕊却诧异地笑起来:“相公胡说些什么?我和你成亲都一年了。”说着,忽然害羞又满足地低下头去,一手抚在小腹上,“咱们的孩子都有五个月了。”
    庄如秋猛吃一吓,目瞪口呆地低下头去,果然,金蕊的肚子已微微隆起。这是怎么回事?他真不知这是惊还是喜了:明明昨晚还喝着酒,今日就……难道他还能醉了一年吗?
    不管怎么样,日子也还是一天一天过去了。庄如秋的疑惑也在金蕊的朝夕相伴里一点一点地消散了。秋,越来越深了,树叶转黄,风一吹便开始飘零,老妪留下的菊花却长得十分好,开了一朵硕大的、玉盘一样的黄花来。
    这日,书房那头传来几声苍老不堪的咳嗽。金蕊连忙蹙起了细细的眉毛,转身出了书房。庄如秋便也急忙跟了出去。
    一进厢房,便见金老伯从榻上跌到了地上,被子也被拖歪,有一半垂了下来,
    “爹!”金蕊急步上前,和庄如秋一起将他扶上床。
    “我想我恐怕是撑不过这个秋天了……”
    金蕊不爱听这些,一下子截断他的话:“您歇着吧,还要见孙子呢!”
    金老伯却淡淡地一笑:“其实我倒是看得开的。人这一辈子,多过一秋就是一秋,全当赚来的。”
    庄如秋听得心下萧索一片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四、诡异事件
    因金蕊有孕,庄如秋便劝她去歇着,自己留下守护金老伯。时间一长,又没有人说话,不免有些困意,庄如秋便趴在床边模模糊糊地睡去了。也不知睡了多久,忽然被人摇醒。庄如秋空睁着眼睛呆了一阵子,才渐渐回过神来。
    摇醒他的却是一个小男童,男童大约三四岁,剪着一个黑溜溜的寿桃头,眉眼煞是清秀。庄如秋放柔了声音道:“你是谁家的孩子?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
    男童笑弯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,只会张开双手要他抱。庄如秋又爱又怜,只好将他抱起来,放在自己腿上。庄如秋不觉想起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,心道:不知将来他和金蕊的孩子会不会这样可爱?
    正想着,金蕊却笑语盈盈地走了进来。一望见男童便嘘了一口气:“小胡淘子,原来跑来你这里了!”
    庄如秋愕然:“你认得这孩子?”问得金蕊倒猛然一怔,过了好一会儿,方笑出来:“你一定又是睡痴了。这是咱们的孩子啊!”
    庄如秋大为惊诧,差点儿说不出话来。他的眼光不觉落到了金蕊的身上,前时微微隆起的小腹果然平坦了。这是怎么回事? 一会儿,他又忽然想起金老伯。猛回头朝床上一看,哪里有人?
    “岳父大人呢?”庄如秋问。
    金蕊怔了一下,有些奇怪地塑者他:“你到底怎么了?爹走了都快三年了。”
    庄如秋彻底呆住了。这日子过得真是太古怪了。难道真是一眨眼的工夫,就光阴荏苒了?
    儿子总喜欢扑在他的腿上要他抱,庄如秋虽是不讨厌,但又不怎么欢喜得起来。
    家里也变了样子,唯一没变样子的,就是那盆菊花了。今年的秋天,它依然开得很好。黄灿灿的一朵,大得脸盆似的,香气也越发清淡怡人。 ’
    庄如秋抱着儿子一起去给它浇些水,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他隐隐约约觉得这菊花跟没谢过似的。那形状,那姿态,一如当年他第一次瞧见它开花一样。
    真是越看越觉得蹊跷。
    忽然听见金蕊“啊呀”一声,一巴掌拍在了儿子的小手上,儿子顿时大哭起来。
    庄如秋这才回过神来,发现好好的一朵菊花竟被儿子揪秃了一把。金蕊又惊又怒,责骂道:“小鬼头太不识好歹,这也能碰?”
    庄如秋虽爱菊花,但见儿子抓着通红的小手委屈得直哭,心里头也不忍起来,不免拦住金蕊道:“孩子不懂事,你倒当真计较。不过就是一朵花,难道还真当成命吗?”
    金蕊忽抬头看了他一眼,脸色竞已惨白,Tuo口道:“你哪里知道……”话没说完,只悄悄地含了两眶眼泪,转身走了。
    剩下庄如秋一个人,抱着大哭不止的儿子,痴怔了好半晌?
    当晚庄如秋还以为金蕊要不理他了。岂知她哄睡了儿子,却又极尽缠绵。庄如秋虽和她成亲了好几年,孩子也有了,记忆里却是头一次同床共枕。过程中,金蕊一直眼都不眨地看着他,让庄如秋有一种略显凄凉的错觉:仿佛金蕊的眼里仍然悄悄地含着泪水。
    “如秋,如秋……”她梦呓似的看着他,好像他只是她梦里的一个人,“我们怕是不能白头偕老了。”
    庄如秋不料她说出这种话来,只笑道:“怎么会呢?”
    金蕊同他近在咫尺地凝视着,伸了手轻抚他的脸,指尖很凉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五、一生弹指间
    庄如秋再醒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大亮,然而金蕊已不在身边,连儿子嘻笑吵闹的声音都没有。
    庄如秋慌张地起了床,一会儿叫着金蕊,一会儿叫着儿子,可是哪里都没有他们的身影。家中的模样似乎又有些变了,金蕊一惯用来梳妆的铜镜背朝上放着,竟积了薄薄的一层灰。庄如秋忽然惶恐起来,掉头就要往外走,却迎头走进来一个年轻人,险些和他撞在一起。
    两下里都是一怔,那年轻人忽然道:“爹,你怎么起来了?身上不好就该多多歇息才是。”
    庄如秋大为惊诧,很快,这惊诧里又生出一丝恐惧。当年轻人想扶他时,他不觉一把打开。
    有了前两次的经历,他很快清醒过来:时光又在一瞬间飞逝了。可是这一次显然飞逝了太多了……已经过去了十几年,还是二十几年?
    庄如秋真的害怕了。庄如秋跌跌撞撞跑回桌前,一把拿起那把积着薄灰的铜镜。铜镜里赫然是一个两鬓斑白的半老头子,眉角眼梢都是藏不住的细纹。他忽然又想起来,猛地转身问道:“她……你娘呢?”
    年轻人愕然地看着他:“我娘?我娘已经去世十多年了……”
    “咣当”一声。(洋葱论坛:www.yang-cong.com 洋葱论坛/转载请保留!)
    铜镜从庄如秋的手里跌在了地上。年轻人的回答就像一道霹雳炸在庄如秋的头顶。明明昨夜,她还和他依偎在一起……他再也无法承受了,捂住Xiong口,忽然发出一声惨叫!
    神志昏沉中,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很慈祥地呼唤着他。
    庄如秋打了一个冷战,陡然睁大了眼睛。只见外面依然黑沉沉地下着暴雨,他还坐在书桌前,一切摆设依然是他最初记忆里的模样。连那盆菊花也摆在面前。
    只是菊花已经谢了,枯萎了的细长菊瓣散落在花盆里,还有一些落到了书桌上。
    “相公,你终于醒了。”那道苍老的声音说。庄如秋这才看到,那老妪正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。
    “婆婆,”他微微地含着泪水问,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    老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:“看来,你差不多都明白了。”
    庄如秋点了点头:“都是因为这菊花吗?它让我和金蕊过了一辈子,却不过弹指之间而已。”他哀伤地笑,“其实金蕊已经S了。就是被刚才那一道雷劈S的,是吗?”
    老妪点了点头:“你的泪水浇灌了这朵菊花,它便拘了金蕊的魂,创造了一个独属于你们的世界,来让你们一尽情缘。直到它精气耗尽。唉!也是你们缘浅,若不是伤了它,至少可以过得再从容一些。”
    庄如秋也不觉抬起头长叹一声,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。
    “相公也不必伤心。”老妪道,“人生之短暂,本就如同露水、霜花一般。总是要结束的。”
    庄如秋惨然一笑:“婆婆说得甚是。只是虽然道理都明白,却总也忍不住伤心。”他忽然抬起头,定定地望着老妪,“其实这一生,我也算是活过了……”
    老妪不觉一惊:“你,莫非你要……”
    庄如秋冲出了家门,只看一眼隔壁,便肝胆俱裂。金家的三间屋都成了一堆废墟!他狠狠地撞开金家的大门,人跌倒在地,滚得一身的泥水,手脚并用地爬到金家老夫妇的厢房,金蕊一定彻夜守着他们。
    他疯了一样地扒着那些碎砖烂瓦,满手鲜血也不自知。先是金老伯,接着是大娘……最后,最后,终于又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。庄如秋颤抖地抱起那具Shi·Ti,企图从那黑糊糊的面孔上再找出哪怕一点点他所熟知的影子……他摸着那张可怖的脸,在这狂风暴雨的夜里不停地流泪。
    然后,从沉沉夜空里闪过又一道雪亮的闪电,“轰”的一声,落在他们的身上。
    一切突然归于沉寂了。老妪从屋子里慢慢地走了出来,她四周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,没有一滴雨可以落在她身上。
    她站在那两具至S都抱在一起的焦尸前,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。最终,她轻轻地扬了一下手,两具尸首忽然一阵变幻,化成了一粒乌黑滑亮的种子,飞到了她的掌心。仔细看去,就和她之前送给庄如秋的菊花种一模一样。
    她叹息地道:“真是一颗好种子啊,一定会开出很美丽的花。只是不知道下一回,谁能有幸种它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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