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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像上的半个微笑[复制链接]
发表于 2014-11-11 01:39:0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(一)
    如果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我没有留下,可能就不会有这个故事了。那是我来美院的第二个年头,一切人或事物都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熟稔起来。
    这座较为出名的美院每年都会有大批学生挣破头脑想要进来,而我幸运的被选中了。每天除却上课时间我都会在校园里游荡,这座才修建的新校区依山而建,倘若没有偶尔露出的黄色泥巴,这将是宁静而美丽的校园。
    也许是注定逃不Tuo这宿命,晚上的月色朦胧,黑幕中点缀几颗稀疏的星显得深沉而又魅惑。我在A小道上散步,这样的小路在夜色里总是带着些许神秘,而我恰恰喜欢这样独特的风景。今夜的风格外冷,八九月份夜晚的风原本的清凉此刻有些冰冷到骨子里,似有无数的细针穿破皮肤,我不得不裹紧了那件透风的外衣。然而那种穿破皮肤转进骨子里的冷依旧没有丝毫减少。
    路上偶尔飘荡着树叶,窸窸窣窣来回在空旷的街道奔跑。路上瞧不见一个人影,昏黄的路灯笼罩一块狭小的地方,余下的黑暗如同被泼上了浓墨般诡异而寂静。我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隐隐感到不安,这条路似乎变得不一样了,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,处处透着诡异,那种阴森感让我不寒而栗。
    我转过身,隐隐觉得自己被黑暗中的某个东西盯住了,有种噬血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。由于我的近视,稍远的草丛不能认清丝毫,白色的圆石头孤零零躺在一旁。我恍然间看到人的头骨躺在衰败的杂草丛中,在草丛深处潜伏着等着血色的眼睛,拖着长长涎水的怪物,趁我不注意一口把我吃掉。
    突然,草丛里果真沙沙抖动起来,我原本急速跳动的心顿时慢了半拍。
    “谁?谁在那儿?”我大吼,声音沙哑低沉。
    待草丛再次安静时我才意识到浑身因紧张过度痉挛起来,脸上全冷汗,背上也是。一阵阴风拂过,细密的冷汗全都成了细小的针,扎的我异常痛苦。说不恐惧是骗人的,我放弃了继续向草丛里张望,人最怕的是对未知的恐惧,然而往往更多的是在看到事实之后心脏承受不起。
    “喵……”一声诡异而冰冷的猫叫又敲打着我还未平复的心脏,我慌忙转过头。
   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猫,浑身卷曲,胖的如同一个白色的球,最吸引人的是那双在黑暗里散发荧荧绿光的眼睛。它安静的蹲在地上,那双妖异的眼睛仿佛连接着地狱,平静不起波澜,纯白色的毛更像是丧服穿在身上。
    白色的猫丝毫不惧我,优雅的舔舐自己的右脚,随后又叫了一声。在空荡的环境里安静得诡异。绿森森的眼睛仿佛要穿透过我的躯体直直盯住我**裸的灵魂。我不禁再次打了个寒颤!白猫盯了我一会儿就转身慢慢走向一条小路,我沿着小路看去,一个长长的走廊在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就矗立在那里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怎么会有个走廊?我疑惑至极,学校虽然大,这条路我不怎么常来,可记忆里是没有这节走廊的!理应说,刚才还没有!我想要转身跑回去,这怪异的地方让我惊恐,要不是有鬼恐怕没人相信。我想要转身时才发现手脚全然不听使唤,僵直的跟着白猫走去,走到走廊。是那只猫的眼睛,来至地狱的使者,我想要呼喊救命,却没有丝毫声音从口中发出。我只能瞪大着眼睛,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,流到眼睛里,只有寒风从我身边跑过,卷起枯黄的叶翩翩起舞。
    它要带我去哪儿?那个暗红色的走廊,在暗淡的灯下像是被鲜血涂满后干涸造成的,空气里还隐隐萦绕着血的味道。我仍然手脚不停使唤的跟着白猫,它不急不缓迈着步子,我离它五步的距离不快不慢。冷汗早已把我背后打湿,突然一阵大风吹来,两旁只能在黑暗里微显轮廓的树木张牙舞爪起来,飒飒舞动,犹如挣Tuo了束缚的恶鬼要把我生生撕裂吃的骨头都不剩。
    走廊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,地上积累着岁月留下的尘埃,只有乱七八糟的猫爪印在上面。眼睛的余光让我看到有不少破碎的蜘蛛网结在房梁上,深黑色的屋梁有一股子怪味。
    前面墙壁上有一幅幅装裱过的画,在黯淡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出是女人的轮廓。怎么会有这么多画挂在这里?我急迫想要看清那朦胧的画像,以致好奇心战胜了恐惧。黝黑的走廊深处随着我一步步走近微微看到有个转角,那是间屋子,小巧精致。终于我看到了画像,十多副精致的相框里全是一个女子的画像,或是油画,或是素描,动作神态描绘的精湛,出神入化,倘若没有一二十年年的功力是没法画出这样的。
    我有些惊奇是谁把这么好的画挂在这种地方,画上的女子甜美温柔,一头温顺的长发如瀑布般。最好的是那双灵动的眼睛,画得活灵活现,似要从画中跳出来一般,我看的不由得心中一颤,像是逝去的恋人那般心痛。我只好放弃继续看画,才发现手脚僵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失尽殆。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脚,五步之外的白猫早已不在,没了它那诡异的感觉也好像随之消失。
    我有些好奇,转角的那个屋子里是什么。我放轻了脚步走近,门缝里微微透出灯光,像是有人。我在犹豫是不是要敲门去问候一下主人,但一想到可能屋子里的K·B,不由得一阵不安。
    正在内心挣扎的时刻,半掩的门却意外打开了,只将将漏了一半。昏黄的灯光直直泄露了出来,屋内却寂静无声。我有些奇怪,这种暗淡的灯光早淘汰了,现在基本用的都是节能灯,白晃晃的光早已经替代了眼前的昏黄。
    我悄悄走到门边,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身子。我没有想到,倘若真有鬼,我那般小心翼翼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。
    门内的东西大出乎意外,或许是因为一切太过诡异的,倘若门内再出现不可思议也是堂而皇之的,但偏偏是很平常,这才会显得格格不入!屋内是一个画家最正常不过的摆设,杂乱无章的画稿铺满在地上,偶尔露出的地板也是色彩斑斓。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在忙碌,隐约能看到露出的满手颜料的双手,画架上是一幅半成品,依旧是那个女子,恬静美好的坐在凳子上。
    我向里继续看,在最前方的一个昏暗角落里,那个无数次出现在画面上的女子如画中一样恬静美好,她盯着他。我有些发虚,还好没看到我!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二)
    我刚走出走廊,就碰见了一个人,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授,略显富态,戴着个眼镜。眼镜反光,阴森森的显得尤为怪异,他率先开口:“你来这儿做什么?”声音沉稳却带着丝阴险的味道。
    “我,我晚上吃多了出来转转。”原本见着个人应该高兴,可我从心里对他感到排斥,仿佛见到仇人一般。
    “快回去,一个人在这里晃荡什么。”
    我甩掉心中那丝厌恶感,连连回答是。我在外面晃荡,你不也一样么?
    回去的一路异常顺畅,也许是没有了白猫,一切恢复如常,风也成了凉风习习。
   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,一个足够让我从梦中惊心的噩梦!一个诡异的空间,到处都是混沌,只有遥远的前方有引领希望的白光,狂风刀割似的划过身体,我声嘶力竭的呐喊,直到心中的恐惧和孤独害怕便都化成了麻木。我看见我的躯体半透明犹如轻烟一样飘荡着,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冰冷孤寂正时时刻刻围绕着我。也不知飘荡了多久,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灵魂,他们全都是半透明的白色,惨白色的脸上没有五官。最开始是几个飘荡的游魂,随着时间推移,各类的游魂全都向我扑来。
    我隐约听到断断续续恶狠狠的声音:“你为什么有脸?为什么?为什么?”接着无数的半透明灵魂全都怒吼着向我扑来,欲将我撕碎。那些空洞的脸上突然裂开道道口子,就像一张张破碎的纸,裂开的口子纷纷流下暗红的血液。
    血液并没有滴下,而是汇聚到半空中交织在一起。这种景象让人毛骨悚然,我几欲e·心得呕吐,却什么也不能做,只能眼铮铮看着血液翻滚,不断侵蚀我的躯体。就在我几乎丧失意识时,被血染红的空间有个不一样的灵魂向我扑来,我分明看见了那张恬静的面庞满是焦急以及绝望……
    以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到那个偏僻的角落去,但每晚都会做各种噩梦。早上总是会感到浑身酸痛,脑子像是放进了搅拌机里,以至于精神萎靡。每次我都能看见那个画像上的女人声嘶力竭的想要救我,我百般回想,除了那天见过她之外没有任何接触,为什么总是梦到她。我捂着头,困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,她到底是谁?是学校里的学生吗?
    室友察觉出了我的异样,借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我给他们说了事情经过。也许是太过诡异,鬼怪之事没见过一般人都不会相信。寝室六个人有三个人不信,以为我骗他们,一个胆小如鼠,刚听到我说鬼立马消失。剩下一个是寝室里胆子最大,且身体最好的肌肉男李强,原以为他最不信这类的,却意外相信了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李强眉头紧锁,沉思了半晌,缓缓吐出一口气:“欧阳,你会鬼缠上了!”
    我张了张嘴,想要问,他打断我的思路继续严肃说道:“你最近被鬼物缠身,阳气减弱,而人在睡眠中是阳气最弱的时候,所以你才会灵魂出窍,不断被鬼物侵蚀,若不快找法子制止,恐怕……。”
    “恐怕什么?”我打了一个寒颤,有些惧怕那个恐怕后面的字。
    “恐怕你的生命就不足一个月了!”
    “什么?不会吧?真有鬼?别吓我们!”老五半信半疑。
    我苦笑,暗暗嘲讽,我上辈子到底造了很闷孽啊!怎么招惹上鬼了!
    李强沉默了一会儿,欲言又止,看得我心着急,忙问:“有办法救我?”
    “有倒是有,我认识一个老先生,法力高深,不过他行踪不定。我明天回去找找,你小子命不该绝的话就能碰上!”李强摊着手,莫可奈何的笑了笑。
    “要不今天我们就去?我还不想早S!”我甩了个白眼,当真被鬼缠的不是他!
    “你看我像是见S不救的人么?”李强挑了挑眉毛,怎么看怎么邪恶。
    “别卖关子了!”我有些不耐烦。
    李强在众人的期盼中从手腕上退出一串珠子,谈不上多珍奇,但那暗淡无光下的厚重让我不得不慎重。
    “这是那老先生的送给我的,据说是他师父送给他的,加持过道法,戴上一般鬼怪是近不了身的!所以,只要你戴上,那鬼就不能害你了。”
    “给我?”
    “当然是……暂借!”李强欠扁的说道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三)
    有了那串珠子,晚上我终于安眠了一夜,第二天精神也好了许多。也许是我命不该绝,我和李强坐了一上午的客车终于来到那个偏远的山村。山村休闲宁静,老先生仙风道骨,我这才明悟所谓的闲云野鹤的高人之资。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欣赏,小命最要紧!
    老先生非常健谈,一把雪白的长胡须在说话是一颤一颤的,他听后若有所思。随即给了我一道符,让我再去察看一次,倘若发现什么不同就告诉他。我有些担心恶鬼会不会杀了我,老先生微微一笑:“那鬼要是真害你,那你闯入她的领地时就活不了了。她无心害你,只是她怨气太重,你阳气本就弱,粘上了自然整夜噩梦重重。倒也不是强子所说活不了一个月了!”
    我这才放下心来,一面冲李强挥动拳头,竟然说我活不了一个月!乌鸦嘴!
    李强夸张的捧着肚子笑着,含糊不清说道:“欧阳你那小拳头还想打我?笑S我了!哈哈……”
    “你……”我不得不承认,在肌肉男的·Yin·威下我确实很瘦弱。
    由于老先生要准备些道具,所以先让我们回学校。晚上很快到来,我仍然有些发虚,毕竟那是鬼而不是别的什么。李强倒是无所谓,也想亲自看看鬼的模样。其实那天除了见到一只诡异的白猫,以及那两个不知道是不是学校里的人,哪儿有鬼的影子。但好歹有人陪着,我也乐意。
    可能由于白天是大太阳的缘故,晚上的月亮格外明亮,白晃晃的如水般流淌在地上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那天晚上的诡异感觉并没有出现,没有白猫,没有那个昏黄的走廊,一切平静如常。
    李强摆着一副痞子样,眼中满是不屑:“该不会是那鬼怕强爷我了吧!扫了爷的兴致。”李强撸着他那满是肌肉的胳膊,作型男样。
    我又送了一个白眼给他,默不作声观察四周。说不紧张是假的,这里偏僻,几乎白天都没人,晚上就更没了人影。心中甚是矛盾,既期冀那天的场景重现,又害怕看到。等了许久,直到我们手机双双没电自动关机,我借着月光看看手表,已经十二点了。上次是十点左右,倘若鬼真要来,也不会等到现在了。
    没有看到鬼,李强似有不高兴,回去的路上小声叨叨的埋怨着。在我离开小道时,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从草丛里蹿出,我一回头,那还有什么风吹草动。心想可能是紧张过头造成的幻觉吧。
    第二天老先生果然来了,老式白色衬衫,背着个水蓝色书包,怎么看怎么奇怪。找了个旅馆落脚之后就开始询问昨晚的事,我如实说了,只见老先生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了口气。
    “强子身上有家师传给我的念珠,鬼怪自然怕了不敢现身。”
    “是不是这个?”我褪念珠,老先生眼睛顿时一亮。
    “果然!今晚你且一人去,不会有事,你俩有一段注定的劫数。”
    “什么?我和那只鬼?”心里一紧,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画像上的那个女子。
    “因果循环!”老先生又故作高深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我彻底无语,只想找块豆腐撞墙。
    晚上很快到来,今晚上却是漆黑一片,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,天幕像是锅底,黑的找不到北。老先生猜的没错,那走廊又出现在了面前,昏黄的颜色如同一张旧画,周围全被墨汁染黑。这次我没有看见白猫,但阴森气氛丝毫没有改变。黑夜寂静无声,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,总是感觉后面有东西,但转过身有什么也没有。
    我又看到了那些画像,一样的眉眼,一样的动作,但……那些平静的面孔上全都换上了微笑!诡异的微笑,带着点点嗜血的味道。我突然想起来蒙娜丽莎的微笑,一样的诡异!
    有人动过?我轻轻取下画像,四处都有灰尘,而画像却格外干净。这表明肯定有人动过,而且时间不会太久,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个戴着眼镜的老教授,一脸的神秘莫测。看来并非我一个人闯进来过,他添上微笑是为什么?和这个女子又是什么关系?他警告我难道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些?我顿时陷入一个谜局,这个局不是别人让我钻的,是我自己意外闯入。
    画像重新被挂上,我下意识的又瞥了一眼那些画。有种不知名的胆寒彻底打败了我的好奇心,那些画上的微笑全都不见了,仍然是第一次见到的样子,分明淡漠得空明,连刚挂上的也一样。
    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阴森森的话突然从背后传来,我被吓得大叫了一声:“鬼啊!”
    我下意识转过身,要S也要四个明白,要是连鬼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吓S了,那岂不是很窝囊!那个老教授一脸的阴鸷,我背后传出一股寒气直上心头,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。
    “我,我,没干什么?”我低下头,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直愣愣地盯着,倘若我一个恍惚,就会被咬一口丧命。
    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!以后不许来,也不许告诉任何人!”我肩膀被两只钳子般的手牢牢扣住,指甲嵌进肉里生疼。我反手抓住他的双手使劲全身气力才把他的手从肩上移走。真怀疑他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这么大的力气!
    我摇了摇头就要走,转角处的木门这时“吱嘎”一声打开了,仿佛穿越了千年的老旧时空,错中复杂却又理所应当的出现了。我很确定自己看到了幻觉,一场大火势如破竹的肆意燃烧一切能燃烧的东西,包括人!熊熊烈火丝毫没有让我感到有一丝温度,它是来自地狱的火,没有温度,只有彻骨的寒!火中有人在挣扎,撕心裂肺的尖叫呐喊,心中撕裂般的疼痛,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溢满了脸颊。
    “为什么?”我大吼,脑袋疼痛欲裂。泪水模糊间我依稀看到老教授一脸惊恐,不断说,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是故意的!随后眼前一黑,我没了知觉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四)
    我是谁?我在哪儿?眼前白雾蒙蒙,浓的如同熬了一晚的粥,纯白黏稠。不知道走了多久,浓雾渐渐散开来,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色海洋,残阳噬血般的妖艳。触目惊心的红,如火,如血,如荼。我情不自禁的慢慢接近,除了这一片耀眼的红花之外,四处都流动的灰色的雾霭,S亡的气息和生命的蓬勃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    “欧阳?”清亮的声音由背后传来,我转过身,一个长相恬静的女子,单薄的身体,红衣而立,在妖艳的花丛里显得格外清丽。
    莫名的哀伤氤氲在空气里。
    “真的是你!”她哽咽着,两行清泪滑落,心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,坠入深渊后想要冲破重重结界再次浮现。
    “我?是欧阳?”我呆呆看着她。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夹杂着花的清冽,往事如同云开破雾渐渐浮现在脑海中,一幕幕画面,快乐的,伤心的,喜悦的,忧愁的,原来生S别离竟然如此痛彻心扉!
    她在满是油菜花的地里欢声歌唱,比黄鹂还清脆。她在田垄间浅浅微笑,比天边的云霞还灿烂。她在河边宁静坐着,连草丛里的小虫也不敢鸣叫。我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去,我看着她,她看着我,直至地老天荒。有一天一个年轻的画家来了,这个平静的村子开始热闹,她也羞红了半张脸。
    如同预料中一般,终于,她跟着他走了,我的心也跟着走了。城市里很美,林立的大厦有种让我晕厥的冲动,但这空气远不如乡下的好。兜兜转转我才找到那个年轻画家的住所。
    所有的记忆一起涌入脑海,让我瞬间清醒。
    “如烟,你……”此时才发觉声音里的颤抖,我轻轻走近,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再次远离。我突然意识到,我们已经在那次大火中一起S去,那么,现在是在地狱!
    我想要抱住她,就像梦中千百次的拥抱那样。然而我们却穿透了彼此的身体,景色变换,妖艳如血的花朵妖冶。
    “我就知道!”身着红衣的如烟双手拂面,蹲在地上小声抽泣,让我一阵惊慌,却找不到任何方法劝慰她。前世如此,今生,我依旧不懂得去安慰一个人,何况她现在不是人。我也缓缓蹲下,我知道,这种花叫曼珠沙华,妖治艳也。嗅着花香,感受不到任何温度,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,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,即便没有触摸感。
    “是我的错,你原本可以生活的很好的,如果不是我一时的贪念,你也不会寻我,也不会被烧S。”恬淡的脸透明苍白,满是愧疚悲伤,鬼没有眼泪,即便哭泣。我双手环抱着她,极力压制心中的悲伤,重复着一句:不怪你,不怪你!
    人在欲望面前,或者说在爱情面前都几乎不能反抗,只能一步步走向深渊,或许只有时间的洗礼才能彻底冲走心底的那份悸动,那份疯狂。而那份疯狂,有时却要用生命去认识。
   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忙问:“为什么你没去投胎?”
    “我不甘啊,心中有积怨,那常德凭什么苟活于世?他害S了我们,却活得好好的。我也对不起你,一直等着你的原谅!”说完她又埋下头,隐隐抽泣着。我暗暗叹了口气,常德因为贪恋如烟的美貌,如烟贪恋常德的才华,而我,贪恋与如烟共同的年华,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两S一伤。倘若知道这个结果,回想一下,是不是就不会有当初的冲动?或者会反复考虑?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“一切都过去了,又何苦继续纠缠。”
    “不!我要他生不如S,我要他每天活在恐惧中,不安中!”女人发狂的时候果真如同嗜血的野兽,一张脸逐渐扭曲,变得狰狞起来。
    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,慌忙退后一个趔趄绊倒在地。那双诡异的眼睛,我还记得是那只白猫的眼睛,散发着荧荧绿光的瞳孔,妖异K·B。
    “原来你就是那只白猫。”
    “是啊,我和白猫互存,不然怎么能躲过勾魂使者的抓捕。”如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,清丽的脸瞬间艳丽起来。
    我想着如何接话却突然身体不受控制,无数气息从身体窜出四处散去,我最后想的是,难道我要飞灰湮灭了?
    我醒来的时候在寝室床上,我睁开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,有种怅然若失感,各种思绪搅成了一锅粥。这件事还要不要给老先生说?说了也不能解决。可能如烟还会被收!怎么办,怎么办?
    这时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,李强打过来的。我料想过老先生会动手,却没想过这么快,在我还没清醒的时候。
    待我赶到走廊时,明晃晃的太阳几欲让我分不清方向。只是看到老教授,不,应该是常德。一天不见仿佛老了十岁,花白杂乱的头发成了鸟窝,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叨唠着:“是我的错,当时我妈逼着我娶校长的女儿,我一时冲昏了头脑想着权利才害S了你和我们的孩子。对不起,我夜夜噩梦不得安眠,只希望你能原谅!”水泥地上已经是血迹斑斑。
    如梦白衣黑发,轻飘飘的被罩在一个透明光球中,黑色长发随风飘扬,有一种绝美。
    我走到老先生面前,皱着眉头,有些忐忑不安:“老先生,她?”
    “放心好了,她怨气被消除,马上要去投胎了!”老先生含笑。我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。
    “欧阳,我要走了,谢谢你的原谅。如果,如果下辈子可以,我想求得与你生S相依,不离不弃!”我回头,只有耳畔隐约的回声,她已然离去了。
    看着空空如也的半空,不觉间释然起来,勾起嘴角笑道:“咱们去吃大餐,我请客!”
    强子指了指左边的常德:“他呢?”
    “他已经被良心谴责了几十年,够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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